皮托洛夫斯基

若知从此夜长明 1

问荧


问奈何x荧祸


问皇x和亲荧


1.大婚


月华明静,流照千里江山,悦神皇都外风卷白雪,碎琼纷纷,立于皇城高阁远望而去,一片清晖玉色,在霜冷微光中朦胧发亮。


这个满月之夜,万人敬仰的神主将迎娶炽炼界三皇子荧祸,皇都子民也随之迎来了史上第一位出身魔族的神后。


皇城内通明如昼,纵横街巷内遍结明灯,碎影婆娑灿若春花。


阵法催动,靛蓝天幕数条彩龙通身明彩,翻身飞跃人流熙攘的街道,引得阵阵喝彩,昂首一声清越龙吟,驾云而去。


市集上人流如梭,比肩继踵,堆金累玉,鲜果满盈。


高楼上,异境舞姬蹑足立于鼓面,纵身飞旋,彩绸飘摇,环佩相击,银铃急响,声愈急,旋愈快,身形渐渐变化,伴乐裂帛骤停,但见方才美目流盼的女子竟化作一只火凤,长翼舒展,金红交辉,灿胜朝霞,精妙幻术引动台下王孙贵族齐声叫好。


此时皇宫之内同样灯火通明,平湖上无数莲灯逐波款荡,漆黑水面火彩瑰艳,随水倏流,快地不及眨眼。


湖岸边,一队身披黑色斗篷,面容冷肃的魔族无声而行,四位白衣内官手持素白纱灯快步从前引路,时不时半躬着身回头提醒前道转弯或是将遇台阶。


偌大皇宫空旷静谧,魔族们在内官带领下下行了柱香时间,紧接转过一道角门,白衣内官退下,换上两排手持大红花灯的女官,为首的女子眼若明星,盈盈一拜,“请亲眷在此留宿,神后随臣进入。”


精刀悍然出鞘,架上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锐锋边沿划伤皮肉,沁出点点血珠,高大魔族不通人语,狂烈鼻息在寒冷夜色中喷出道道白气,嗓音粗哑,“一起…去。”


身形纤弱的女官面色不改,提手摇了摇牵在指尖的冰铃,轻碎细响间魔人钢刀脱手,宛如被无形巨力拖拽,足尖离地,身如飘絮顷刻甩出,撞向身后一纵随从。


女官瞬息出手扶住架在颈间的钢刀,折纸般将泛着血光的刀刃折成几段,信手扔去一边,神色桀骜,“悦神皇都内,神主天旨无人敢逆,望诸位自重。”


随后她再次敛衽做福,再抬眼目光直锁位处队伍正中,头戴兜帽的荧祸,“请神后随臣进入。”


跟随而来的魔族还欲上前,却被一道冷冽声线喝止,荧祸脱去兜帽,露出青涩未脱的面庞,“我随你去。”


皇宫内苑,疏淡景致尽如往常,甚至比前朝还要平素些,据说是因神主不喜艳俗颜色,因而只在大门贴了对彤红喜字,其余一切从简。


荧祸被步履轻盈的女官带至一处临水殿宇,大门推开,殿内灯火如昼,简素地惊人,窗下小几供了数枝红梅,冷夜中暗香袭袭。


荧祸举步入内,足下淡青色的团花绒毯踏上去无半点声响,殿中央以水晶石屏隔出内外两殿,雪纱悬落,围拢一方床榻,似织入了极细银丝,清风曳舞,熠熠生辉,陈设虽是简练,却处处透露不凡。


女官见他自觉入内,躬身退下,不多时一行年轻俏丽的粉衣宫婢手托熏好衣物的鱼贯而入,伺候荧祸沐浴更衣。


折腾了约略一盏茶的时间,身着轻软织物的荧祸被簇拥着上了床,宫婢女们手脚轻快地为他梳好微微湿润的发,铺平衣衫后摆,福了福身闭门离去。


偌大空殿,顿时只余荧祸一人。


比起身上这件轻薄到几乎没有重量的雪白纱衣,他更喜欢炽炼界战袍皮甲紧贴肌理的感觉。


但荧祸知道自己没得选,是他甘愿背离故土来到这里,是他甘愿以男子之身嫁予问奈何为妻,是他甘愿成为魔界联姻悦神皇都的棋子,眼前处境皆是他亲手所选,断无后悔余地。


数十年前,问奈何曾为代挚友求药,孤身造访魔界,以一人之力连败多位朝堂上举足轻重的魔将,被魔君奉为座上宾。


彼时荧祸还未成年,母族势微,让他的存在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所以荧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魔君奉上炽炼界独一无二的珍宝,请怀璧明罪任选一位魔族皇子教导时,问奈何毫不犹豫地选了他。


倾囊相授三年,问奈何毫无留恋地离去。


而直到他离开后许多年,荧祸才听人说起,曾与他朝夕相处的问奈何并非无名无姓的江湖浪客,而是悦神皇都万人敬仰的神主。


他曾想过去找问奈何,无奈魔皇日薄西山,皇族权争已近白热,荧祸身处漩涡中央,一举一动无不牵动朝堂乱局,他不想为问奈何带去麻烦。


世上不会有人知晓,在无数没有问奈何相伴的深夜,实力超绝,让太子六弑荒神也忌惮几分的三皇子,是如何蜷缩在床上,咬牙忍耐无穷无尽,侵肌入骨的相思。


直到悦神皇都派来使者商议和亲之事。明是和亲,实为质子,炽炼界皇族内适龄公主皆已出嫁,魔君思量再三,本欲把一名宠妾未成年的儿子送去,却不料被荧祸拦下了。


“吾愿意替弟弟嫁往皇都。”荧祸单膝跪地,拜倒在大殿之上,朝臣中不时传来一两声不屑的轻笑,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再见到问奈何,他什么都不在乎。


魔君想他与问奈何有师生情分,想必不会被折辱太过,荒魔一族急欲剪除政敌,也大力支持,荧祸母族势微,朝中更无人会为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开腔。


没费什么功夫,荧祸就坐上了去往悦神皇都的车驾。


门口传来轻微脚步打断了荧祸思绪,他刚站起身,就见门扉洞开,问奈何一袭淡金大氅身携冷风阔步而入,见到裹在纯白睡袍中的魔,微微拧起眉头,“怎么是你?”


荧祸一颗心倏地沉下去,“你不想……见我?”


问奈何除下大氅交给身边内官,抬手将人屏退,“若换做他人,吾今夜就不必留宿。”


魔族的小皇子不适应身上轻薄的衣物,笨拙地提起衣摆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用目光把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掠过一遍,心口急跳,“是我,你就会留宿?”


问奈何没有回答,只是牵过他走到桌前,自顾自倒了两杯酒,“不知炽炼界如何,在吾皇都,新人都要在洞房之夜饮一杯合卺酒。”


荧祸痴痴地被他挽着臂弯饮下了绢丝冷酒,冰凉液体顺着喉管滑落,很快火烧火燎起来,他脸有些发红,脑仁一热,脱口而出,“问奈何,我很想你。”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却又略有不同的人转过脸,屈指勾了勾他系成死结的衣带,“知道这是何物?”


荧祸摇摇头,目光流连在问奈何脸上。


“这衣结无法开解,需在新婚之夜由丈夫亲自为新娘剪开,荧祸,你心里可以准备?”


年轻的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想我准备好,我就准备好了。”


问奈何笑了笑。


隔日,从未留宿任何妃嫔寝宫的神主自神后所居的无相殿出来后直接去上朝,惹动私底下不少惊奇议论。


“炽炼界送来的魔还不错?”清闲时,夏勘玄偶尔会与冷面冷心的神主开开玩笑。


“送来了最不想见的那个。”问奈何似无意多谈,简短道。


两人顺烟波浩渺的湖岸边走到湖心垂钓的圆亭内,早有宫婢摆好了点心茶水并两只软垫。


夏勘玄提摆落座,他与问奈何相识多年,相知甚深,知对方仍有后半句话未说出口。


也是最想见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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